塔是我国佛教建筑中的一个特殊类型,在留存至今的古建奇构中,佛塔占了相当的比重。
塔是东汉以后随着印度佛教传入我国的,在古代佛经中被译为“宰堵坡”或“塔婆”。佛祖释迦牟尼圆寂后,其弟子取肉体焚化后的舍利子(圆珠)葬为“宰堵坡”以作供奉(也就是后来的舍利塔)。
当你在美丽的西子湖泛舟,会看到南边的雷峰塔和北边的保俶塔,一个风姿绰约,一个苗条秀丽,你的心顿时会产生神话般的联想。同样,当你登上西安大雁塔之巅,俯身下望眼前八百里秦川风光,你的心中也会涌起酣游曲江,雁塔题咏的诗性。塔那高耸突兀直插云天的艺术形象,具有非常鲜明的个性,成了我国人民喜闻乐见的传统建筑艺术品。它内含着宗教崇拜的佛性,洋溢着世俗人情,是佛性和人情的有机融合。
留存至今的宋元以前的木塔,我国仅有一座山西应县佛宫寺木塔,它完整地保留了我国古代木构高层建筑的艺术和技术,历经近千年的风雷地震灾难而依然挺立。木塔的塔身底下是一个分上下两层的台基,下层方形上层八角形,基高4米,两侧有石阶。木塔总高67.13米,平面作八角形,底层直径达30.27米,上下分五个明层,四个暗层,实际上是九层,底层做重檐并有回廊,故塔的外观为六层檐口。塔的整体比例匀称得当,各层檐口逐级向上缩小有明显的收方。虽然塔身硕大粗壮,使整个塔身于粗狂中见玲珑,古朴中见典雅。
与唐和辽代的其它大木结构一样,此塔也采用了内外槽制度。八根内柱,围成八边形内槽;二十四个外挂组成了每边三开间的大八边形外槽。每两层之间的暗层是结构层,里边有纵横交叉的支撑构件将上下两层的构架紧紧捆在一起,而这暗层又是上一层柱的基座,这也是汉魏以来的传统制度;“凡宫塔制度,犹依天竺旧状而重构之,主三、五、七、九”。用内外槽的方法来重叠构架最合适,构件尺寸可以规格化,受力也合理。内外柱头的梁枋横向联系,组成一个空间的桁架体系。由于木塔体量大,结构复杂,各层的平座又要出挑,所用的斗拱非常之多,共达五十多种。然而多而不繁,它们各就其位,将各个木构件连成一个整体,这就是木塔千年不倒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在艺术上,这些结构严谨、错落默契的斗拱,已成了木塔巍峨崔嵬、崛地擎天造型很重要的一部分。全木结构的古塔,中国仅剩应县一座,可谓“千古绝唱”了。但是木檐砖身混合结构的塔还留有不少,如上海松江的兴圣教寺塔和江苏常熟的崇教兴福寺塔、杭州钱塘江边上的六和塔等等,它们和木构的楼阁式塔有许多相似之处,可算作木塔的一个变种吧。
由于木构楼阁式塔容易引起火灾,经不起风雨雷电的侵袭,隋唐以后大力发展用砖石仿木结构的楼阁式宝塔,这种塔的塔心是空的,用木材架设楼板,檐口平座等也用木制,但是还是容易被火烧,因此常常要修建外檐,于是产生了完全利用砖或石的加工技术,模仿木结构部件来砌筑高层楼阁,这类塔的代表便是西安的大雁塔。
大雁塔位于唐长安城内东南晋昌坊的慈恩寺中,故又称慈恩寺塔。当时在寺内译经的一代唐僧玄奘,为了“奉安”他从印度带来的佛经梵文原本,奏请建造佛塔,于是在唐高宗永徽三年(652)在大寺内修建这座塔,据称塔由玄奘亲自设计并主持施工。塔面为砖,中心是土,高五层,但这座塔仅过了四五十年便坍塌了,于是在武则天长安年间(701~704)又拆除改建。
大雁塔平面作方形,是唐代最流行的形制。底层每边长25米,总高64米,为仿木结构的七层砖塔,各层墙上均有部分突出在墙外的隐柱和用砖雕成的斗拱、栏额及塔檐,隐柱将墙面划成一个个开间,自下而上,间数逐渐减少,宽度也渐缩小。第一、二层每面十柱九间,第三、四层为每面八柱七间,顶上三层为六柱五间,这样的缩减使塔成为一个四方的锥形,极为稳重雄壮。在四面正中,各辟一砖券门洞,供向外眺望。底层由南塔门入内,顺着盘旋向上的楼梯,可以登到塔顶。放眼四望,南边是苍翠的终南山,北边可见隐约东流的渭河,唐代诗人在这里留下了不少荟萃人口的诗句。
到了宋朝,人们的审美趣味渐渐从唐代的辉宏壮阔向洒脱轻快、刻画细腻的方向发展,尚留古代楼阁建筑余意的方塔,被富有装饰意味的八角形宝塔所代替。八角形高层佛塔在抗地震、杀风力、增加稳定等方面要比方塔优越不少。我国目前最高的故佛塔——河北定县开元寺塔是多少保留一点唐风的八角形砖砌楼阁式塔。
塔平面作正八边形,高84.20米,底层每边长约10米。佛塔正中有一个正八边形的塔心,外壁和塔心之间,是一个将近2米宽的阶梯回廊,回廊靠外壁和塔心挑出砖制斗拱承托,整个塔实际上是在塔心之外再套一个外壳。塔立面为十一层楼阁形成,各正方向壁面均开一门,各层檐口也用叠涩砖挑出,檐上加高做成台式的平座。整个塔身高大雄伟,节奏简单强烈,没有多余的繁琐装饰。
在砖砌楼阁式塔身外边贴上琉璃,就成了琉璃塔,这是宋代佛塔建筑的创造,反映了当时建筑追求华丽精美的时代风尚,河南开封佑国寺铁塔就是留至今的一座砖砌楼阁式琉璃塔。
铁塔平面八角,高54.66米,外观完全仿木构,外贴铁褐色琉璃面砖,故名为铁塔。塔身上各种不同尺寸的柱、椽、枋以及斗拱、平座等构件,只用二十八种型号的砖,宋代建筑这种预制装配构件高度标准化的成就,着实令人惊叹。其琉璃砖上的图案共有50余种之多,它代表着宋代琉璃烧制技术的水平,不论其建造技术还是装饰艺术都称得上是高层砖塔的杰作。
单种颜色的琉璃塔虽庄重协调,但过于单调。山西洪洞县上广胜寺的飞虹塔,塔身贴五彩琉璃砖,在阳光照射下五彩缤纷、琳琅满目。此塔建于明正德十年(1515),八角十三级,高47米,外轮廓呈略带曲线的圆锥形,是国内最高大、最完美的琉璃塔。
此塔外表的琉璃砖,主要有黄、绿、蓝三种颜色。黄的有桔黄、米黄、鸭蛋黄;绿有翠绿、鹦鹉绿;蓝有海蓝、孔雀蓝等,这些颜色互衬互映,使人目迷心眩,蔚为叹奇,犹如雨后七彩虹那般艳丽,故叫飞虹塔。除了色彩美,塔的外表还装点着许多雕塑艺术品,有的是人物浮雕,有的是山水悬雕,一款一式都精雕细镂,把琉璃塔装饰得美轮美奂,玲珑剔透。
砖塔之外,还有用石仿木构楼阁来建塔,福建泉州开元寺双塔就是石仿木塔的典型,反映了当时工匠的石作技术之高超。
密檐式砖塔是我国古代高层石塔的又一种类型。密檐塔的主要特点是第一层塔身特别高大,而在一层以上每层的距离压得很近,塔檐一层接一层紧密相连,好似建筑上的重檐。这些檐口由于收分的缘故一层比一层小,渐渐指向蓝天,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河南登封中岳嵩山南麓的嵩岳寺塔是密檐式佛塔中最古老、最别致、异国情调最浓的一座。始建于北魏正光四年(523),平面形式为接近圆形的正十二边形,为我国历史上唯一的十二边形佛塔。塔身第一层特别高,中间用叠涩砖线分成上下两段。下段除四个正方向开着半圆形拱券门洞之外,别无其它装饰。这些门洞冲破挑砖腰线直通上段,在上段其券面砌成浮雕式的火焰券,券角又有向外翻的涡券。其余八面正中砌成突出壁面的单层小方塔,塔中心部位亦开有火焰券小窗,窗下设两个扁菱形的龛,各嵌一个砖雕狮子。十二边的每个角上还砌有带柱帽柱基的倚柱。这些券、窗、龛、柱等装饰,带有明显的印度风格。一层上面,是密密匝匝用叠涩砖挑出的檐口,共十五层,层层密檐向内收进,形成刚劲有力的抛物线外轮廓。密檐上部是缩小了的塔刹基座,那上面的七层相轮和圆形宝珠,与塔檐的抛物线轮廓,配合得十分协调。
嵩岳寺塔采用砖壁空心筒体结构,塔内有一个八边形上下贯通的塔室,其上部还有九层叠涩砖挑内檐,这些技术措施保证了高41米的古塔,在一千四百多年内经受了各种考验,毅然屹立在名山丛林之中。
唐朝以后,密檐塔在南方地区已不再修建了,而在北方的辽、金领土却进入一个更为繁荣的阶段,留至今日的通州燃灯塔,辽宁朝阳凤凰山大塔、宁城白塔、锦州塔等都是属这一类,其中最有代表的是北京天宁寺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