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三联生活周刊的主编朱伟先生的随笔《有关品质》,欲罢不能,于是一气呵成。很久没有这种酣畅淋漓的阅读感觉了,朱伟先生的《关于品质》,真正让我们品尝到了那种纯艺术的魅力,它带给人的丰富意境和内心感应,让人产生感官和心灵的愉悦与共鸣,其中所蕴涵的丰富的人生品质,艺术品质,以及作为一个学人的博学而静敛的不凡气质,让人敬佩。
朱先生集子里谈得最多的最畅快的也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古典音乐,想来朱先生是位古典乐迷,他的文章中有很多关于音乐的叙述,以及对古典音乐的欣赏,这些,都成了我古典音乐上的启蒙。
像一场盛大的音乐盛典,一个个大师从朱先生笔下陆续登场。《马勒崇拜》里的马勒;《普契尼的图兰多》中普契尼和威尔第;《亲爱的肖》里的肖斯塔科维奇;以及《行板如歌》中的柴科夫斯基等等,洋洋洒洒,朱先生可谓是信手拈来,随意一撒,就是一片森林,一缕阳光,他借用文字的叙述力量,来解剖、审读那些神奇的音乐元素,冲破所有的阴霾,让音乐或婉丽流转,或大气磅礴。然后,跟着他的文字一起纠缠,激荡,柔顺,舒缓,像一首复杂的交响曲,带我们走进一个非凡的精神领域。然后震撼,颤抖,共鸣,激动不已。此时,对古典音乐一窍不通的我,如被水草缠绕着一般,不断跟随着扭曲、舞蹈、撕裂、心碎,然后痴迷,沉浸其中忘乎所以,欲罢不能。
朱在说到听柴科夫斯基的《第五交响曲》时说:“……有一种特别震撼人的舒展与力量。从第一乐章沉重的叹息引发把握命运的力开始,到第二乐章温柔中的辛酸、再在辛酸中追求温柔,第三乐章从潇洒舞曲节奏直到终乐章打倒了不断爬起来的那种不折不挠,伤痕累累还是那样的明亮欢乐。我每每听到最后,都是无法控制自己地热泪满面。”先生的灵魂与音乐融合在了一起,起舞、升腾、飞跃……这就是音乐给人的震撼和力量。
在提到普契尼时,朱先生说,普契尼一生都孜孜以求于女性,“我老是堕入情网,当我不再这样时,就是举行葬礼的时候了。” 在他那里,爱为缠绕,爱为生死,他一生为爱所润泽,也一生为爱所积劳成疾,其创作的歌剧因此以柔媚给一代又一代以感染,它们所表达的是,最伟大的爱其实最容易被破碎,而男人还总是有负于女人。——一个音乐人,他的作品其实也就是自己一生的丰富的情感写照,爱是一个大大的主题,而赋予给它的却可以是截然不同的形式,也可以是截然不同的结果。普契尼在创作时我可以打赌,那些灵感和力量,那些火花和精灵般的音符,都来自于爱情,来自于可以不惜焚烧掉自己的或柔媚或悲伤或憔悴的折磨人的爱情。这样的音乐创作和文学创作有什么两样呢?那是用灵魂在创作,从这点来看,我相信,普契尼是个伟大的男人。
文集中还有多篇提及外国古典音乐,如:《又一年新年音乐会》,讲到音乐的色彩,让我读了再读后,愧叹自己的浅薄无知,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已疏离多年;《晨祷》《通宵守夜》及其他里,讲如何用自己每个月几十元的工资购买十几元一盒的原版古典音乐磁带,让我想起刚参加工作那几年,每次出差就跑音像店,也是从微薄的工资里挤出一点来买喜欢的磁带,虽然买的没有朱先生高雅,但那种雀跃那种欣喜和满足,是相同的。还有《六月船歌》、《关于西贝柳斯》、《瓦格纳的红色风帆与黑色桅杆》、《情感与它的美丽容器》等等等篇章,先生在这对古典音乐情结的叙述里,把我带进了一个神奇的魔幻世界,使我读完后立马有种冲动,想去找来所有大师的交响曲,一曲曲地聆听。当然,先生这是厚积薄发呀,这功底可不是一天两天凭吾等小辈而能修炼得出来的啊。而先生赋予我的这些感慨,就是文字的力量,就是音乐的力量,这,又是何等地了不起。
读完后,翻有关资料才知,朱伟先生原来还曾担任过《爱乐》杂志的主编,先生还与余华、格非、陈村、苏童等先锋作家交好,由此,更喜欢朱伟。